59、朱门婢女（14）
“如何能叫妄想呢？当世大儒昔年也不只是个小小的读书郎？你出身高贵,起点就比寻常人要高许多，自己又不是蠢笨之人，如何不敢肖想成为大儒？便是成不了大儒,你参加科举，努力得中一甲,便是拿不到头名,得个榜眼或是探花,也足以撑起门楣吧？倒也无需你就此入仕啊！当世参加科举考中之后,挂冠离去的也并非没有。”
许向阳语塞片刻，苦笑道，“这天底下聪明人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一甲又哪里是那么好中的？”
“从前竟没看出来,许兄竟如此没有自信,真叫我有些意外。”苏衡挑眉道。
许向阳：“……”这是嘲讽吧？
“诶……许兄，你如今未及弱冠,令尊又正值壮年,现在考虑撑起门楣的事,是不是有些太早了？”岳栖元笑道。
许向阳摇摇头,笑而不语,忽而想起什么,“对了,今儿进来就被景福引走了注意力，都险些忘了我是被你邀来的，你帖子上说有什么要紧事跟我商量,究竟是什么事？”
“嗨，你不提起这茬，我还差点忘了今日叫你来是有正事说的，”岳栖元摆正了脸色，挥退了屋里伺候的下人，将昨日他和苏衡分析的有关郡主走失一事真相告诉许向阳，“许兄以为呢？”
闻得这番话，许向阳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显然是早有所料。
“看来许兄也察觉到了异常。”苏衡注意到许向阳的神情，当即道。
许向阳闻言苦笑，“其实我也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真正察觉到异常的是我阿爹和祖母。”
“许大人和长公主？”苏衡挑眉，旋即笑道，“倒也不意外，长公主巾帼不让须眉，才智过人。令尊于才智一道完全继承了你祖母的天赋，能察觉到异常倒也并不令人意外，或许……早些年长公主和许大人就已经意识郡主走失有问题了。”
许向阳颔首道，“正是如此，早两年父亲看不得母亲日夜思念妹妹，便告诉了母亲他的猜测，以致母亲承受不住打击病倒，日日以泪洗面，父亲常常后悔不该将这件事告诉母亲，这次能找回妹妹，父亲很是感激世子。”
“这有什么好感谢的，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苏衡笑着道。
岳栖元心里也很是感慨，忽而又想起什么，道，“对了，今天景福还跟我说起一件事，我觉得也有蹊跷。”
“可是事涉舍妹？”许向阳蹙眉道。
岳栖元犹豫了一下，“这个我也不确定，但我觉得或许有些关联，”顿了顿，道，“昨日景福从我这里回去的路上，被一陌生女子拦住了车驾，口口声声要给景福治病，但景福道出他的病情有了好转，太医也说不出两年便可痊愈，那女子竟脱口说出景福的病不可能好之类的话。景福觉得此女居心不良，便没理会她，但转头又指派了护卫跟踪这个女子，想知道是否有人指使她。”
“结果呢？是否有人指使？”许向阳也觉出异常，当即追问道。
昨日他妹妹可是刚被接回去，就有陌生女子接近苏衡说要给他治病，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
“那护卫没有回我，今早我想细问，父亲让我不要管，还叫我这几日出府要多带些护卫，说不准会有人暗害我。”苏衡接过话茬，沉吟道，“我虽是侯府世子，但因早些年病体孱弱，甚少出门，也因此根本没有得罪过谁，近日唯一跟我有关的只有郡主回府一事是我搭桥牵线，若是郡主走失是有人刻意为之，那我送郡主回府，想来得罪了这个人，才招来报复。”
闻言，许向阳歉然道，“如此说来，岂非是我们连累了你？”
“决定送郡主回府的人是我，何谈连累？”苏衡摇摇头，又道，“不知为何，我总有些心神不宁。”
许向阳道，“心神不宁？可是因为昨日那个女子？”
“昨日那女子也只能说是原因之一，”苏衡叹了口气，将他对太子的担忧道来，“因郡主一事，我最近正值风口浪尖，也不好入宫，我担心太子他……”
许向阳默然，说到底，还是跟他妹妹有关。
“不如我遣人去调查一番，虽不知侯爷为何不让你知道，但想来也是为了你好，”顿了顿，许向阳又道，“不过，有些事情不搞清楚，也确实叫人心里不舒坦。”
苏衡笑着道，“倒不必麻烦许兄，栖元已经让人去查了。”
“既然栖元已经让人去查了，我就不多此一举了，”转而又道，“景福，既然你身体已经大有好转，你母亲可有提起为你议亲的事？”
苏衡微微一愣，旋即道，“尚未提及，许兄何以有此一问？”
“明人不说暗话，舍妹虽说在你院里这些年，没做什么近身伺候的事，但毕竟曾做过你的丫鬟，朝夕相对好几年，对外虽说有一番说辞，但京里明眼人不少，即便没有的事，他们也能凭空污蔑，何况舍妹在你府里住了三四年，多多少少舍妹的清誉还是有些损伤的，”说到这里，许向阳打量着苏衡的神情，见他没有什么高兴，便继续道，“我提起此事，也只是想问问景福，对舍妹究竟是如何看待的？”许向阳的话外之音如此明显，苏衡怎么会听不出来？
默然片刻，叹道，“我明白许兄在担心什么，但如今正值风雨欲来之际，我此刻暂时顾不上郡主，而且……许夫人思念郡主多年，如今郡主好不容易回到许夫人身边，想来许夫人也想多留郡主几年，公主府……应当没那么急切的想把郡主嫁出去吧？”
许向阳目光灼灼的盯着苏衡，“景福所言不错，母亲确实没想过现在就把妹妹嫁出去，不过我提起这件事，无关家中是否想把妹妹许配出去，”顿了顿，他盯着苏衡道，“想来……景福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闻言，苏衡轻笑两声，没有立刻回话。
去了一趟现代，更了解那个时代的环境后，他也清楚女子成婚生子过早，于寿数有碍，而且年纪太小产子对母体伤害极大，甚至有可能大出血丢掉性命。
古代的医疗极为落后，大出血几乎等同于丧命。
苏衡只想守护琬琬，没想过要伤害她。
更何况，他自己的身体也需要一两年时间调养方可痊愈，既如此，何必急着定下来落人口实？
“我明白许兄之意，”苏衡喝了口茶，悠悠道，“不过许兄有没有想过，郡主刚刚认回去，公主府就迫不及待的给郡主定下婚约，对象还是我，旁人会如何揣测我和郡主之间的关系？”
闻言，许向阳一时语塞，沉思片刻，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苏衡紧紧是放话他救了郡主，郡主在侯府昏迷了三四年，想以此解决许晚娴在侯府做了三四年丫鬟的隐患。
但这也让许多人在背后议论纷纷，甚至有心思龌蹉者还揣测许晚娴在侯府的时候是不是已经与世子苏衡私相授受。
没什么私情都被人如此揣测，若定下了婚约，岂不是叫那些心思龌蹉的人直接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妹妹是否已经失.身于苏衡？否则何以如此迫不及待的将郡主许给苏衡？
想到此处，许向阳不禁心生感激，正欲道谢，看着笑容温和的苏衡，许向阳忽而意识到什么，神情复杂的看着苏衡。
“景福，你如此费心为福安着想，倒叫我这个做哥哥的十分汗颜。”
苏衡闻言一愣，立时明白许向阳发现了他的心思。
莞尔笑了笑，苏衡道，“许兄，不瞒你说，我如此费尽心思的让郡主认回去，也是因为，只有如此我们才当得起门当户对。”
这话简直就是在说，送许晚娴回去，就是为了光明正大的将人娶回来。
晚筠即使没有签卖身契，身份上也不足以配得上侯府的世子，但若是福安郡主，那情况便不同了。
福安郡主的身份论起来比苏衡还要高一些。
许向阳好一会儿才消化苏衡的话，半响后看着苏衡，指着苏衡笑骂，“我之前还困惑，你何以如此主动的帮忙为我父亲分忧解难，为了我妹妹的清誉，甚至编造谎言，如此面面俱到，受益的却是我妹妹，现在想来，你这番苦心孤诣，竟是早有预谋，我此刻竟不知到底是该骂你，还是该感激你了。”
因为不管苏衡是否有私心，苏衡的行为于他妹妹有恩却是事实。
“许兄，即便不提我对郡主的心意，便是为了你我之间的友谊，知道你妹妹的下落，我也绝不会隐瞒你，我对郡主确有求娶之意，但也并不想伤害她，等这段世界的风波过去，我定会给许兄一个满意的答复。”
许向阳连忙摆手，“诶诶诶，你可别顺杆子爬，我可没答应把妹妹嫁给你，你若是有心，就自己想办法让我阿爹阿娘同意把妹妹嫁给你，朋友一场，我不会给你使绊子，但你也别想我帮你接近我妹妹。”许向阳哼道。
“好，许兄不给我使绊子，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苏衡也没因为许向阳的话就恼怒，甚至还冲他笑了笑。
许向阳：“……”
岳栖元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错愕的看着苏衡，“我说你怎么对郡主的事儿如此关注，原来是打着这样的心思，我若是没记错，你跟郡主朝夕相对只怕也有三四年了吧？莫不是你们早就……”
话未说完就受到许向阳的死亡凝视，忙不迭的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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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向阳语塞片刻，苦笑道，“这天底下聪明人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一甲又哪里是那么好中的？”
“从前竟没看出来,许兄竟如此没有自信,真叫我有些意外。”苏衡挑眉道。
许向阳：“……”这是嘲讽吧？
“诶……许兄，你如今未及弱冠,令尊又正值壮年,现在考虑撑起门楣的事,是不是有些太早了？”岳栖元笑道。
许向阳摇摇头,笑而不语,忽而想起什么,“对了,今儿进来就被景福引走了注意力，都险些忘了我是被你邀来的，你帖子上说有什么要紧事跟我商量,究竟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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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得这番话，许向阳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显然是早有所料。
“看来许兄也察觉到了异常。”苏衡注意到许向阳的神情，当即道。
许向阳闻言苦笑，“其实我也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真正察觉到异常的是我阿爹和祖母。”
“许大人和长公主？”苏衡挑眉，旋即笑道，“倒也不意外，长公主巾帼不让须眉，才智过人。令尊于才智一道完全继承了你祖母的天赋，能察觉到异常倒也并不令人意外，或许……早些年长公主和许大人就已经意识郡主走失有问题了。”
许向阳颔首道，“正是如此，早两年父亲看不得母亲日夜思念妹妹，便告诉了母亲他的猜测，以致母亲承受不住打击病倒，日日以泪洗面，父亲常常后悔不该将这件事告诉母亲，这次能找回妹妹，父亲很是感激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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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衡闻言一愣，立时明白许向阳发现了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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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不管苏衡是否有私心，苏衡的行为于他妹妹有恩却是事实。
“许兄，即便不提我对郡主的心意，便是为了你我之间的友谊，知道你妹妹的下落，我也绝不会隐瞒你，我对郡主确有求娶之意，但也并不想伤害她，等这段世界的风波过去，我定会给许兄一个满意的答复。”
许向阳连忙摆手，“诶诶诶，你可别顺杆子爬，我可没答应把妹妹嫁给你，你若是有心，就自己想办法让我阿爹阿娘同意把妹妹嫁给你，朋友一场，我不会给你使绊子，但你也别想我帮你接近我妹妹。”许向阳哼道。
“好，许兄不给我使绊子，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苏衡也没因为许向阳的话就恼怒，甚至还冲他笑了笑。
许向阳：“……”
岳栖元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错愕的看着苏衡，“我说你怎么对郡主的事儿如此关注，原来是打着这样的心思，我若是没记错，你跟郡主朝夕相对只怕也有三四年了吧？莫不是你们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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